“程慕阳曾与《过把瘾》女演员相恋 有武警军官证”

本篇文章6802字，读完约17分钟

程慕阳的家在温哥华西区的橡树岭社区。

列治文国际贸易中心柜台的招牌

程慕阳长女程颴莲。

获奖地产界富商、受案潜逃的犯罪嫌疑人，当这两个不同的身份证出现在一个身体上时，他注定会被推向舆论中心——年4月底，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集中发布了100份红色通缉令，前河北省党委书记。 几天后，加拿大温尼伯召开法院，确认温哥华房地产开发商迈克尔慕阳程为程慕阳。

很快，程慕阳逃亡加拿大期间的真实生活和早年在国内的“非典型家庭史”就成为了人们探索的对象。 带着这些疑问，“环球人物”记者在加拿大和河北省展开了调查。 随着采访的深入，记者寻找程慕阳曾经的合作伙伴、当时的案件调查人员和其他知情人士，揭示了他们谈话中被忽视的细节，程慕阳原有的模糊形象也越来越明显。

建立土地的商业帝国

程慕阳真实身份被曝光后，其意图因“贪官与难民诉讼”而闻名，有传言称曾委托前赖昌星辩护人大卫·马塔斯为自己辩护，但“全球人物”记者在加拿大当地委托了大量核实，但没有发现任何信息可以证明这一点。 至今，代程慕阳“发声”的仍是辩护人大卫·雷尼。 5月2日，蓝尼发布公开信，称程慕阳是合法商人，“通过自身努力在卑诗省的低陆平原开发或开发10多个房地产项目”。

环球人物》记者称，程慕阳于1996年通过投资移民的方法，带着妻子和4岁的长女程颴莲从香港移民到加拿大。 现在他们一家住在温哥华西区橡树岭社区，三个孩子学习的地方是这个地区有名的私立学校。 其中，程颴莲在被称为“卑诗省最好的私立学校”的约克豪斯学习，毕业后进入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政治系，现在是一年级学生。

2002年，程慕阳在温哥华注册成立慕阳国际企业。 企业办公室位于列治文市中心3号线附近的两层小楼。 慕阳国际的官网从4月29日开始就处于“半瘫痪”状态，从网站以往的文案中也可以看到，该公司开发了1100万平方英尺(约1.02平方公里)以上的高级住宅、商业和零售业房地产项目，加拿大、美国和亚洲

慕阳国际目前经营的项目中，最重要的是列治文国际贸易中心。 该项目位于温哥华国际机场旁边的桥港社区，占地7000平方米，包括拥有110间客房的酒店、以免税高档商品为特色的商业娱乐中心和附属办公楼等，总建筑面积1.99万平方米。 一个连接机场，另一个连接列治文市中心，交通便利，所以这个项目一直备受关注。 年11月，它被列治文市政府宣布为重要的市政开发项目，被誉为“建设列治文市下一个商业中心”。

列治文国际贸易中心柜台的招牌。

根据原计划，慕阳国际负责该项目所属酒店的建设和经营管理，并为此特成立了经管分企业。 程慕阳在“东窗事件”后，这个项目的命运如何，还不清楚。

程慕阳相关流传的另两个东西是精品45公寓和第五大道公寓的销售项目。 精品45公寓位于温哥华市内的乐山社区，是慕阳国际建设、管理的6层公寓，建于年。 包括45套公寓在内的售价从32.99万美元( 1美元约5.13元)到77.99万美元不等。 目前，该公寓对外宣布“售完”，但“环球人物”记者给售楼中心打电话时，专家也回应说“有房间”。

第五大道是房地产开发企业，经营特色为高层、多层公寓和单城市房屋等高密度住宅。 此前慕阳国际声称是第五大道的房地产销售代理商，5月2日，第五大道发表声明称“本公司项目与慕阳国际无关”，拒绝接受所有采访。

程慕阳名下有布罗迪有限企业。 根据最近公布的公开资料，该企业向加拿大各级政府政要和政党提供过多笔捐款，但其他线索没有表明该企业从事了任何经营活动。 据此推测，该企业只是“空壳牌企业”。

捐钱组成“押宝”不同的政党

移民以来，程慕阳热衷于与各级政府交往。

加拿大是联邦制国家，设有联邦、省、市三级政府，各级政府有自己的政党体系。 在联邦政府方面，程慕阳与前联邦内阁部长、前列治文选区联邦国会议员陈卓乐有密切关系。 通过他，程慕阳与联邦自由党长期保持着密切的关系。 据《温哥华太阳报》报道，相关政党账面显示，从2007年开始，程慕阳共向联邦自由党捐赠6笔，共计4329.8美元，其中包括向联邦自由党捐赠1200美元用于领取小特鲁多的政治活动。

联邦保守党后来也成为了程慕阳的“押宝对象”。 根据《环球人物》记者的调查，年，他以理由向温哥华太阳报发送电子邮件，证实向其他政党捐赠。

在省、市两级政治舞台上，程慕阳也非常有资本。

温哥华属于加拿大卑诗省，执政党是卑诗省自由党。 从2009年初开始，程慕阳累计向卑诗省自由党捐赠9次，共计7260美元。

年，该省自由党发生党领之争，程慕阳第一时间向当时呼声最高的原省财政厅厅长冯宜捐赠了1000美元。 主持人简蕙芝爆冷夺冠后，他又向简蕙芝捐款。

在市级，程慕阳的“公关”重点不是自己居住的温哥华市，而是北美华人比例最高的、与温哥华隔河相望的列治文市。 究其原因，不仅企业和经营要点在该市，作为他的“政治背景”陈卓悦的根据地也在列治文。 其他一些线索表明，程慕阳与列治文市长马保定交流甚密:年，他通过布罗迪有限企业向马保定捐赠1000美元，次年11月，通过慕阳国际向马保定捐赠1250美元，个人名下625美元，共计2875美元。

根据程慕阳辩护人伦尼发表的声明，程十多年来一直是列治文亚太商业协会理事，年被授予女王钻禧勋章，并获得三级政府表彰。 现在被证明获得了女王的钻头勋章。 在谈到列治文亚太商务协会时，《环球人物》记者观察到，该协会网站于4月29日日常更新时，程慕阳的身份成为“副总裁兼董事”。 一天，谣言传开，说他是红色通缉令的通缉犯，他的名字消失了。

程慕阳还培养长女程颴莲从政。 程颍莲是加拿大志愿组织小特鲁多青年联盟主席，是中国青年志愿队的5名理事之一和创始人之一。 据《卑诗省报》报道，今年2月，程颴莲刚刚在不透明的内部推举中获胜，联邦自由党担任卑诗省青年后援组织——卑诗省青年自由党的领导人。

环球人物记者观察到，随着这一事态的扩大，卷入的方方面面都与程慕阳划清了界限。 联邦党、联邦保守党、卑诗省自由党在简蕙芝等过程中接受慕阳捐赠的政党和个人不知道捐赠人是否违法，如果程慕阳被定罪或遣送回中国，承诺将回归“非法政治捐款来源”。

程颴莲的“政治生命”也受到了波及。 现在卑诗省青年自由党正在召开紧急会议，讨论程颴莲的拆迁问题。 之后，有消息称程颴莲将于本月内更换。

穿着“空手套白狼”出门

在成为富商之前，程慕阳身上最突出的标签是“程维高之子”。 正是这个身份，帮助他在短期内积累巨额“灰色财富”。

1969年11月程慕阳刚出生时，程维高是常州拖拉机厂厂长、党委书记。 之后他晋升，1984年起担任南京市委书记、江苏省委常委，1987年调任河南省委副书记，程慕阳也跟着他来到河南，考入郑州工学院。 河北省人民检察院原检察长侯磊告诉《环球人物》记者。 1990年，程维高调任河北省代省长，次年，程慕阳大学毕业，因父亲关系进入南京某电视厂驻北京办事处从事销售工作，但很快辞职。

1992年秋，程慕阳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中华儿童理事会秘书长、北京皇家丽人广告业者集团理事长石坚。 他把石坚看成大哥，还给皇家丽人起了董事的虚名。 “有人说他高雅，相貌还清秀，像张国荣。 ”。 石坚在接受《环球人物》记者采访时，这样描述了自己印象中的程慕阳。 根据他的回忆，程慕阳有点结巴，语速一快，就容易嚼壳。 业余时间，程慕阳喜欢让朋友揉几次麻将，“不怎么玩”。

作为家里三个孩子中唯一的男孩，程慕阳一直受到父母的溺爱。 环球人物记者在石家庄采访时，几位退休干部多次表示，程维高多次表示:“关于阳阳这个儿子，我最大的愿望是他能事业有成。 如果他成功了，我也总是养活他。 ”。 正是出于这种心理，程维高决定在儿子创业的道路上帮助他。

原石家庄建委工程处处长郭光允通报程维高，对程家父子进行全面调查。 通过他和石坚的回顾，《环球人物》记者了解了程慕阳第一桶金的来龙去脉——

1992年底，为了感谢程维高在项目上的“大力协助”，香港商汉凤瑞应他的要求，招募程慕阳为自己名下的北方国际广告业者集团担任副总裁。 当时，赶上电视剧《过劳》的拍摄，程慕阳在父亲的影响下从河北8家国企获得赞助，从中抽出部分资金为自己获得“制片人”称号，50万元的“广告回扣”全部收入自己的包包中。 1993年初，汉凤瑞将广告业者集团发给程慕阳等两人。 程借此得到了45万元的股份。

“那一年，程慕阳爱上了《过劳》中的年轻女演员，经常带着她和我一起吃饭，但两人最后分手了。 ”。 石坚说

那次失恋给了程慕阳很大的打击。 另外，程维高当时是河北省党委书记，通过各种渠道程慕阳委托他父亲工作的人很多，他手头逐渐宽裕，行动派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开豪车、送名酒、出入各种高级娱乐场所，一晚上打麻将获胜就有10万人以上……”

“我得到了很多钱，想再拿出10万20万人让程慕阳工作，但他根本不在眼里，甚至没能见面。 ”在采访中，石坚向《环球人物》记者讲述了以下细节。 “程慕阳喜欢收现金，不想失帐。 钱越多，他就越干脆用编织袋放在车后备箱里。 ”石坚一边划船，一边问:“十万元这么多，一个编织袋，它多少钱？ 有一次他心情很好，接过现金甩给司机三万元。 ”。 石坚表示，程慕阳有真正的武警军官证，他的“坐骑”也挂着武警牌照。 1993年，程慕阳加入香港籍。

程慕阳从父亲那里直接得到的第一个项目是保龙仓。 1997年初，石家庄保龙仓地产开发有限企业建成超市。 为了处理资金问题，保龙仓老板杨某联系程维高，在他的授权下，与程慕阳合作，程慕阳在父亲的帮助下批项目，提取贷款，在自己的3家企业折价为干股，占保龙仓总资产的50% 接受《环球人物》记者采访的几位退休干部表示，1999年左右，河北大众很大程度上反映在程家在保龙仓入股的事件上，程慕阳因“有可能影响父亲”要求退股，接近保龙仓企业500万元。

程慕阳“入干股”的保龙仓超市，位于石家庄西二环北路和开泰街的交界处。 (本刊记者姜瑛摄)

石坚说，1994年至1996年是程慕阳“赚钱”最疯狂的时期。 “拉广告”是其“空手套白狼”的重要手段之一。 郭光允也向记者表示，程慕阳和家人利用程维高的身份、影响，在河北一共向700多家公司征收“广告费”2900多万元，这些广告费中，只有一小部分真正用于为公司推广，大部分收入他们自己的口袋。

据一项统计，程慕阳背靠父亲这棵“大树”，在一分钱也没有投入过的情况下，不到10年创办了32家国内外企业，资产总额达数亿元人民币。

《包工头少爷》的蓄财经

有上千的收入，程慕阳不满足，他还通过承包工程获得了更大的利益。

有媒体报道程家和南京二建之间的微妙关系，称“在河北是‘尽人皆知的秘密’”、“南京二建被认为是程维高主政河北之后才‘攀登’，南京市委书记时有来往”。 郭光允的解释是，南京二建是程家“资本膨胀”过程中不可忽视的力量1993年至1996年，石家庄市乃至河北省建筑市场的大部分特大项目都被南京二建全部纳入囊中。 程维高由此得到外号，得到“河北省最大包工头”。 作为“包工头少爷”，程慕阳自然也受益良多:在保龙仓超市等项目建设过程中，南京二建曾为“慷慨”划拨资金3000多万元，到2000年程慕阳逃回国外，尚有1000多万元。

1995年，程慕阳和保定民营公司八达集团以外资名义，成立石家庄本区政府市场管理委员会和鑫麟房地产有限企业，需要投资5000万元。 “按照规定，财政周转不能给民营公司，但程维高批下来了，财政厅也只能这样做。 ”。 老检察长侯磊随后获悉，在办案过程中，省财政厅要求保定市财政局办理借款手续，从两个省财政拨款3700万元给八达集团，后者很快向程慕阳的香港账户注入了所有款项。 在与“环球人物”记者谈论此事时，侯磊直截了当地指出了其关键:“政府财政周转基金只能用于政府间周转，公众不能拥有我。 一位省党委书记，用职权把政府的周转金交给自己的孩子，贪污这笔钱没有任何问题！ ”。

利用父亲的名声捞取利润之余，程慕阳又开始考虑利用石坚的广告业者集团敛财。 1993年，南京一家公司试图在北京一家电视台投放广告。 程慕阳瞒着石坚与该公司签订了价值600万美元的广告广播合同，但将合同上的付款改为了自己的个人账户。 在约定合同落入空之前，该公司来到家里，石坚知道自己的“董事”所为。 他马上找到了程慕阳，但程满不在意说:“放心吧哥哥，别在意这件事。” 一个月后，该公司再次找到石坚，询问他为什么不履行合同，并准备了将石坚告上法庭的诉状。 程慕阳最终用个人的方法解决了麻烦，但从那以后，石坚对他一直敬而远之。

1994年1月，《中国快速发展》杂志社在香港成立，石坚担任社长兼总。 杂志社成立前，程慕阳多次找到石坚，拿出80万元赞助金“做了挂名副社长”。 石坚说，他犹豫了很久，但在杂志正式出版之前删掉了程慕阳的名字，原封不动地归还了80万元。 “程慕阳觉得没面子，我们正式结了梁子。 ”。

1996年2月，在一次宴会上有人捧起程慕阳，石坚借酒劲说:“这个人怎么样！ 整天打着他老子的旗号拉广告，拉赞助，诈骗，向人许愿。 将来，如果程书记出了事故，可能会毁在他儿子手里。 ”。 没想到这句话传到了程维高的耳朵里，两个月后，石坚以捏造的罪名投入福州市第一看守所，开始了长达十年的牢狱生活。 “在(监狱的)里，虽然信息不通，但我也知道程慕阳跑了。 》2000年8月，程维高秘书李真受贿、贪污案，很快，程慕阳在父亲的安排下，经香港逃往加拿大。

程慕阳在加拿大的隐匿生活曾经很惬意，但法律之手并没有放过他——兜兜转转15年后，他终究没能逃脱被通缉的命运。

遣返面临两大风险点

程慕阳会被平安遣返吗？ 这个事件的将来会怎么样？ 5月6日，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反腐教育研究中心研究员彭新林接受“全球人物”记者采访。

《全球人物》:程慕阳最终有可能以什么形式被逮捕受审？

彭新林:与外逃相关人员相比，通常有4种追捕方法，分别是引渡、遣返、异地追诉和劝诫。 截至年11月，我国对外签订了39项引渡条约、52项刑事司法协助条约。 由于我国和加拿大至今尚未签订引渡条约，这次应该重点讨论遣返方法的使用。

环球人物》:根据目前情况，程慕阳最终能否顺利遣返？

彭新林:我认为现在首要面临两大风险点。 其一，程慕阳获得加拿大永久居民身份。 如果加拿大主管机关认为他没有违反移民法，加拿大可能会拒绝将其遣返。 其二，根据中国刑法第383条的规定，个人贪污数额在10万元以上，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死刑，行程犯罪所得已经远远超过最高刑点。 但是，加拿大废除死刑，如果风险判断认为遣返回国后有可能被判处死刑，那么加入者有可能拒绝遣返。

《全球人物》:这些风险点该如何应对？

彭新林:首先，中国相关主管机关应尽量向加方提供有关程慕阳真实身份的资料，说明他确实在申请加拿大永久居民身份时有违法行为或提供虚假资料。 对于死刑犯不遣返的问题，最高人民法院可以代表中国政府作出不判处死刑的量刑约定。 例如降级解决，判处无期徒刑。 也有人认为，这个量刑承诺对国内潜在犯罪嫌疑人产生了变态的激励作用，“打捞后逃跑”。 但是，我认为这是在国际合作道路上逮捕在国外的逃犯的必要条件，是追究刑事责任的合理代价。 从个人角度来看，约定量刑总比让嫌疑人逍遥法外好。 从总体上看，该法维护了我国的司法主权，并告知犯罪嫌疑人国外不等于法外。

《全球人物》: 4年前从加拿大遣返回国的赖昌星，遣返过程历时6年。 你认为具体到程慕阳案需要多长时间？

彭新林:在遣返准备阶段，遣返前风险判断、两国主管机关的协商等需要很长时间。 即使送还手续正式启动，如果当事人有财力、精力反复投诉，遵循加拿大运转缓慢的司法手续，一般都会进入俗称的“法律死亡周期”，所以时间周期比时间长，大致需要几年。 从这些方面来看，目前的海外逃亡需要大量的价值成本。

环球人物:人力、物力、财力方面的价格也相当大吗？

彭新林:根据公安部20 06年2月发出的数据，通常刑事案件逃逸的人力、物力价格至少在1万元左右，稍大一点就有可能突破数百万元。 相比之下，逃亡国外涉及公务往返、证人出庭、调查取证等多种手续，因此价格更大。 根据我目前掌握的数据，追捕逃往东南亚邻国的贪官需要10万美元，追捕逃往欧美的贪官需要数百万美元。

环球人物》:为了保证海外逃亡顺利进行，有必要在那些方面进行改善吗？

彭新林:中国目前只有一部引渡法，但是随着国际刑事司法实践的迅速发展，遣返、劝告等都需要法律依据。 今年，我国以加快相关立法进程为要点。 此外，还可以在国家一级建立跨部门的境外追逃特别侦查队，增强快速反应和整体作战能力。 只有各种制度联合起来，才能最大限度地挤压嫌疑人在海外的生存空之间，彻底切断他们的退路。